善祥法师：公案禅机 伍、认识佛性 (五)灵通妙用 3.六根互用

(一)公案本文

药山惟俨禅师问云岩禅师曰：「闻汝解弄师子，是不？」

(缘起于现象界兼带本体界，听闻汝常依空起用，玩弄根识之神通乎！)

云岩禅师曰：「是！」

(吾常依识起用，不住空寂，以利群生。)

药山禅师问：「弄得几出？」

(能玩弄几头狮子？)

云岩禅师曰：「弄得六出。」

(六识均能依空体而起用。)

药山禅师曰：「我亦弄得。」

(我亦像汝一样，在玩弄狮子。)

云岩禅师曰：「和尚弄得几出？」

(和尚可玩弄几头狮子？)

药山禅师曰：「我弄得一出。」

(我以意根起用，仅弄一头狮子而已。)

云岩禅师曰：「一即六，六即一也。」

(六根已可互用，或一根已具六根功能，均是理性之极用。故说一即六，六即一也。)

(二)玄祥释解

1.前言

五根门头面对诸外尘仅止于照境、了知，并不能分别其境内涵，所以眼、耳、鼻、舌、身等五根，仅能面对色、声、香、味、触等尘境了知此是物质形象、声尘、香臭、味道、物质等尘境。换言之，若无意根(第六意识)分别心加入，则眼根见性及眼识仅知物质形象或人或物，不知是何人、何物；耳根闻性及耳识闻声，仅知是声音，不知其音声高低、音义为何；鼻根嗅性及鼻识嗅到味道，仅知是味道，不知是何香臭或是何种香臭味道；舌根味性及舌识接触到食物，仅知是食物有异味，不知是酸甜苦辣，也不知是何种物质的何种味道；身根触觉性及身识触到外物仅知是外物质，不知是何质地及何种东西的质感。

上述五根触境外若加上意根分别作用，就能经过邪学习，而感染记忆发起确切了知其各别尘境。如眼见一人经第六意识分别，即能知男、女或认识不认识，若是再经邪学习，就能记忆某人、某名号入第八意识心田中。如耳根闻声后产生耳识了知其是声尘，再经第六意识分别心起，即能知是何物发出的声音，何人说的声音，声音中之语义等，若再经邪学习，即能记忆声音、语义入第八意识心田中。如鼻根嗅香后产生鼻识，了知其是香尘，再经第六意识分别心起，即能知是何香臭味道，何物的香，何物的臭，若再经邪学习，即能记忆各种香、臭味道入第八意识心田中，譬如说有人一鼻子闻到某香味，即知是何种花之香味，何种化学物质特殊味道。如舌根触物后产生舌识了知其是味尘，再经第六意识分别心起，即能知是此物的味感，何物的酸甜苦辣等，若再经邪学习，即能记忆味道入第八意识心田中，而后一经再接触某物入口，第六意识即能知是酸甜苦辣，也能知是好吃不好吃的邪分别性。如身根触外境后产生身识了知其是触尘，再经第六意识分别心起，即能知是何物等，若再经邪学习，即能记忆何物是软硬坚实等入第八意识心田中。

此五根之见性、闻性、嗅性、味性、触性等自性统摄于第八意识的本心空性与业识、业用间，当然第六意根亦是附属于第八意识本心中，也是第八意识与前五识间的所谓转识，第六意识邪学习与邪分别于外尘与本心第八意识心田中。懂得此五根、五识与第六意识间的关系后，才能体知本公案所言内涵，所谓六根互用，一即六，六即一之神通变化。

2.释题

本公案名为「六根互用」，六根者眼、耳、鼻、舌、身、意等根，各别面对的尘境是色、声、香、味、触、法等尘境。前五根面境起识用，透过第六意识起分别，圣人依此功能第六意识仅止于了知、分别尘境，无有善恶、好坏分别想。凡夫透过五根五识再加第六意识分别心及邪真如性，然后起好恶分别想而造诸恶业。

《楞严经》中提起五蕴魔相时，谈到识阴时，说：「识阴若尽，则汝现前，诸根互用；从互用中，能入菩萨，金刚干慧。圆明精心，于中发化，如净琉璃，内含宝月。如是乃超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四加行心，菩萨所行，金刚十地；等觉圆明，入于如来，妙庄严海。圆满菩提，归无所得。此是过去，先佛世尊，奢摩他中，毗婆舍那，觉明分析，微细魔事。魔境现前，汝能谙识，心垢洗除，不落邪见。」

一般人喜欢谈六根互用，说我等人也能行六根互用的神异事，其实这样说是不知六根互用的真实境界。一个识阴尽者，不再衷心于识心的神变事宜，能达五蕴灭尽，则真我现起，诸根始能互用，从互用中才能入菩萨的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菩萨等位阶，这是多高的境界。圣人五蕴灭尽后，才能有六根互用之功能。

谈到六根互用，《楞严经》中世尊言，凡人初步修行境界，断除根尘十二相执着之见，到十信住行着能六根互用的功夫。经云：「汝但不循动静、合离、恬变、通塞、生灭、明暗，如是十二诸有为相。随拔一根，脱黏内伏，伏归元真，发本明耀。耀性发明，诸余五黏，应拔圆脱。不由前尘，所起知见，明不循根，寄根明发；由是六根，互相为用。」

经云：「不由前尘，所起知见，明不循根，寄根明发。」我们凡夫都是依根起用，或较高一点的修证者，不依前五根起用，仅用意根取代五根之用，都能以意根来达眼、耳、鼻、舌、身根之性用。此处能起性用者当是元真空体，元真发明不随前尘后，始能再寄根发起元明，如此以后就能达六根互用境界。发起元明，心光遍照，不假五根五识，就能窥天鉴地，如此不由前尘所起知见，乃属真知真见，即众生本具之佛性知见。

然纵使行者能六根互用，亦未达圆通，也才达六十圣位的十信位住，如此即情见脱缠，器界超越，此也是声闻、缘觉的修证而已，虽有神通异能，也仅是达到「出到菩提」心，而未达「如来菩提」妙觉位，所以说虽得六根清净，仅得自在，还是要继续用功前进修行。六根清净后，不由六根、前尘，而能起知见者，已能明外尘不由根知，而是由元明心知之。众生知见都以为聚见于眼、聚闻于耳、聚嗅于鼻、…，此等都是由前尘、诸根现起知见，乃属妄知妄见。

六根互用者，系由根尘双双脱黏，元明灵光独耀，以元明「空无」之体，行六根互用之妙。互用之时能根隔、根合，均能自在成就，合见、闻、嗅、味、触、心等六用，于一意根中，或由体性中发起六根各别之神用。所以祖师大德说：「六即一，一即六也。」再看下列经文所说如何由体产生六用之用。

《楞严经》云：「阿难！汝岂不知？今此会中，阿那律陀，无目而见？跋难陀龙，无耳而听？殑伽神女，非鼻闻香？骄梵钵提，异舌知味？舜若多神，无身觉触？如来光中，映令暂现，既为风质，其体元无。诸灭尽定，得寂声闻，如此会中，摩诃迦叶，久灭意根，圆明了知，不因心念？」

阿那律陀尊者因不当用功过度导致眼瞎，但佛示以正法，用功后起性用，终能无目(眼根)而见。跋难陀龙，无耳(根)而能听，殑伽神女，非鼻(根)而能闻香，骄梵钵提尊者，异舌(根)而能知味，舜若多神，无身(根)而能觉触。

话说佛陀弟子阿那律陀尊者，因听世尊说法而打盹，被世尊骂说：「畜牲种！」他即七日七夜禅修，最后把眼睛弄瞎了。世尊即教他乐见照明金刚三昧修法，他依法而修后，开发出半头天眼，用第八意识中的见性见外尘境，不用眼根即能看三千大千世界，如同观掌中庵摩罗果一样的清楚。另外如跋难陀龙(善欢喜)，牠是守护摩竭陀国之龙，风雨以时，人民皆能欢愉；牠虽有耳而失聪不能闻声，乃用心地闻性自闻其听；此听闻不循耳根，由心发明而能听闻。殑伽神女，鼻子失去功能，却用心性而能闻香。此处殑伽是河名，翻译为天堂来，发源于雪山之顶，阿耨达池，共流出四河流，一为殑伽河也，神女是主此河之神。骄梵钵提尊者，(翻成牛呞)，尊者食后常呞虚哨，似牛舌而能知人所具有之味觉。舜若多神(虚空神)，以历劫以来为无身而苦，佛陀慈力放拔苦光，映照后令暂现身触(无身根而有身触觉)，其体元来无有身体，但无身亦能生觉触。舜若多神，无色界天亦是此类，随其所主亦无色质，既为风质者，此约体不可见，故云元无，以佛力故，故曰能暂见，亦显有定自在色无业色也。

所以六根互用是破五蕴魔相者所现起的元明功用，因六根性都依此元明，由元明法起六根之功能是为六合为一之用。若无前尘执取，依六根发明后亦能各别起诸根之神用，所以一根具足六根之用，或六根能互用无碍，这不是凡夫所能知道的境界。

3.语体文解

药山惟俨禅师问云岩禅师曰：「闻汝解弄师子，是不？」

药山惟俨禅师问云岩昙晟禅师说：「听人家说你也懂得玩弄狮子，是也不是？」师子者古字狮子之意，此处所言狮子者，即说六根之神通性用，修行人能玩六根之性用，有如师子之勇猛，玩弄狮子也只是好玩，对于解脱之见不是有其必然性，就如马戏团中杂耍者玩弄狮子一样，只是愉悦大众而已。但反说回来，若不能玩弄起狮子，就显得心还未净尽。若心不净而能玩弄狮子者，大概是着魔了，着魑魅、魍魉了。

药山惟俨禅师者(751～834)是唐代僧，是青原行思禅师之法嗣。禅师山西绛州人，俗姓韩，年十七依广东潮阳之西山慧照禅师出家。唐大历八年(773)就衡山(位于湖南衡阳北方，又称南岳，为五岳之一。)希澡禅师受具足戒。师博通经论，严持戒律。后参谒石头希迁禅师，密领玄旨。次参谒马祖道一禅师，言下契悟，奉侍三年。后复还石头希迁禅师处，为其法嗣。不久，至澧州药山，广开法筵教席，僧侣四众云集，大振宗风。唐太和八年(834)示寂，世寿八十四。敕谥「弘道大师」。

云岩昙晟禅师(782～841)唐代僧，属青原行思之法系。钟陵建昌(江西永修)人，俗姓王。少于石门出家，初参百丈怀海禅师，历二十余年，未悟玄旨。怀海禅师示寂后，时年卅五岁，参于药山惟俨禅师，随从十五年而得法。后住于潭州(湖南长沙)云岩山以后，不再下山，大扬宗风，故又称云岩昙晟。其弟子洞山良价禅师最为杰出者，另还有神山僧密禅师、杏山鉴洪禅师、幽溪禅师等。

按语说：「缘起于现象界兼带本体界，听闻汝常依空起用，玩弄根识之神通乎！」行者心净后即能起心用，依元明空体透过六根起神异之用，所以说缘起于现象界兼带本体界，玩弄根识之神通异能。

云岩禅师曰：「是！」

云岩昙晟禅师说：「是的！」按语说：「吾常依识起用，不住空寂，以利群生。」行者修得有成，若也能达心空法了，即能产生神异之事，谨以此力能广利群伦。

药山禅师问：「弄得几出？」

药山惟俨禅师问说：「既然能玩弄狮子，那您能玩弄几头狮子出来呢？」按语说：「能玩弄几头狮子？」

云岩禅师曰：「弄得六出。」

云岩昙晟禅师说：「已达能玩弄六头狮子出现功用。」按语说：「六识均能依空体而起用。」狮子有六，能玩一、二、三、…，当五蕴灭尽行者应有玩弄六头狮子之能力。

药山禅师曰：「我亦弄得。」

药山惟俨禅师问说：「我也能够玩弄狮子现起功用。」按语说：「我亦像汝一样，在玩弄狮子。」

云岩禅师曰：「和尚弄得几出？」

云岩昙晟禅师说：「和尚您能玩弄得几头狮子起功用？」按语说：「和尚可玩弄几头狮子？」遇逢达到人，却深谈神通之用而不避讳，这是公案中少见者。也让我们理解古德修得成佛做祖时，应该有个什么样子，若不是有这个样子，就是没有悟道，不要有大妄语，未得谓得，未证谓证。

药山禅师曰：「我弄得一出。」

药山惟俨禅师问说：「我仅能玩弄一头狮子出现功用。」按语说：「我以意根起用，仅弄一头狮子而已。」

云岩禅师曰：「一即六，六即一也。」

云岩昙晟禅师说：「一者意根起用，散于六根同是弄得，所以一即六，六即一也」按语说：「六根已可互用，或一根已具六根功能，均是理性之极用。故说一即六，六即一也。」

行者悟得心净元明发起，能达六根互用之境。这是已破五蕴(色、受、想、行、识)等魔相者所现起的性用，因六根性都依元明性发起，由元明起六根之功能，是为六合为一之性用。若依六根发明后，各别起诸根之神用，即由一化为六。此处六根性用已不止凡人所具有的一般功能，其功用当是超出一般人的功能，也就是六根能现起超三、四度空间功能之用。

(2005.11.06.撰于法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