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智慧│文殊菩萨公案二则

  公案一  执剑杀佛

  据《大宝积经》记载，那是佛陀在世时期，其座下的五百位弟子精进修行时，各个证得宿命通——能知过去世自己的生命形态与所做过的事情。他们当下用这种神通观察自己累生累劫的夙世因缘，发现自己过去无数次诽谤佛法僧三宝、破坏塔寺佛像，忤逆长者，打骂亲属，伤害父母，诬陷好人等等。可以说无恶不作，罪业如山。

  五百弟子眼见自己往昔的恶业历历在目，不禁心寒胆战，神智大乱。有的人开始心生惊惧，害怕将来的果报，惶惶不可终日；有的人开始怀疑自己的神通：所看到是事实吗？过去世我真的这么邪恶吗？我是否真的造过那些罪孽？还有的人深感惭愧，镇日忧愁悔恨，陷入自责自怜中不可自拔。总之，他们心生杂念，再也无法专心用功修行，从而心生退转，无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就难以获得最后的解脱。

文殊菩萨法眼如炬，见此情形，很替这些人着急。他知道，大家修行到这种地步很不容易，而今却遇到了这个难于逾越的心理障碍。若不想方设法让他们继续精进，证悟到不生不灭的极慧，必然会前功尽弃，退转堕落。

  这时，只听得文殊菩萨大喝一声，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刷的一下抽出寒光凛凛的慧寂金刚剑，锋利无比剑芒直指佛陀，一步一步向前逼去……

  当时，在场的千百万人都惊呆了，被文殊菩萨这个出人意料的极端行径吓傻了。要知道，杀佛，出佛身血，是五逆大罪，必堕无间地狱！文殊菩萨作为七佛之师，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为什么明知故犯，如此大逆不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要仗剑杀佛？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文殊的利剑快要刺中佛陀的当儿，佛陀举起一只手说：“止，止！文殊，勿得造逆，当以善害！”

  释迦牟尼佛的意思是说，你突然要刺杀我，一定有你的理由，而我也不怕你杀。但是，请你且慢一步，先要想好刺我的巧妙方法，然后再来行刺也不迟。

  经佛陀这样一说，文殊菩萨止步愣在了当场，在他低头沉思之时，释迦牟尼佛又对他说，你要杀我是可以的，但必须善巧如法。否则，你应当知道，你所得的罪过极大！现在，我首先要告诉你：世间的一切诸法，没有固定不变的，都是随因缘变化的。如果你站在一定的高度，从长远的角度观察，你就会发现，连山河大地都如幻如化，沧海桑田，变换不止。

  从缘起的角度观察，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所有事物都在一刻不停的变易，此一时彼一时，常变常新。所以哲人说，一个人不可能两次涉入同一条河流。

  佛陀接着说，人的生命形态、我们每个人的身体，也是如幻如化的，并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我。那么试问，文殊是谁？你所执剑欲杀何人？既然诸法皆如幻如化，自性本空，了不可得，因此也就没有所谓的杀人和杀人的罪业了。

  是的，从缘起来说，罪业的本性也是空的。比如一粒种子（因）容含了所有发芽、壮大、成熟的因素，然而，没有合适的土壤、温度、湿度等条件（缘），它就无法生根发芽；就算发了芽，没有适度的阳光、水肥、管理等等，它也无法成长与结果。所以，修行者一旦证悟到空性，从前的业缘就会涣然冰释，了生脱死，跳出轮回。就算是大菩萨为了普度众生而当牛做马，入地狱，也因为他们证得了缘起性空的终极真理，并不感到吃苦受罪，反而是禅悦妙乐，法喜充满。

  在释迦牟尼佛与文殊菩萨的来往辨析中，原本深陷苦恼的五百位弟子豁然开悟，明白了罪业之性本来空寂的道理，于是从困惑的心结中解脱了出来，证得真如空性，得到彻底解脱。这时他们也明白了，文殊菩萨执剑杀佛，是在演戏，目的是以霹雳手段让他们惊醒，于是，他们赞叹文殊菩萨说：

文殊大智人，深达法源底；自手握利剑，驰逼如来身。

如剑佛亦尔，一相无有二；无相无所生，是中云何杀？

 公案二  此地就是天宫

  据《文殊师利所说不思议佛境界经》记载，一次，在中印度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文殊师利菩萨奉世尊之命，为大家讲说大乘佛法。善胜天子说：“兜率天上的天人们，在过去世曾经供养过无量诸佛，广种善根，修得大福报。然而，在他们往生到天堂之后，只顾着享受快乐了，忘记了修行佛法。现在，他们往昔所种的善根即将退失。惟愿文殊菩萨到兜率天宫，为那些天人弘宣法要。”

  文殊师利菩萨当下以神通之力，忽然将祇园精舍化作了兜率天宫。不但兜率天宫的所有景色全部具备，而且连善胜天子以及法会中的所有人都出现在了兜率天上。大家看到，兜率天的园林之中奇花异草，七彩纷呈；飞瀑流泉，清波荡漾；亭台楼阁，鬼斧神工。高大宏伟的宫殿雕梁画栋，镶嵌着各种珍宝，让人目不暇接。更令人惊艳的是，这里的天人天女身材修长，皮肤白净，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他们动必合仪，丽而有则；未言先笑，声韵柔美。这些天人多才多艺，笙篌琴瑟箫笛钟鼓，无所不能；而天女随着天乐轻歌曼舞，鸣啭若黄鹂，翩跹如彩蝶……

  这时，善胜天子看见自己的宫殿以及诸位眷属，心中疑窦丛生，对文殊师利菩萨说：“奇哉菩萨，你如何让我们在瞬息之间来到了兜率天？”须菩提长老对他说：“天子，我最初也以为是和大家一同来到了兜率陀天，现在明白了，我们根本就没有动，这一切都是文殊师利菩萨的三昧神通所变现。”

善胜天子随即对佛陀说：“世尊，文殊师利菩萨甚为稀奇，能以三昧神通不思议之力，让这里的所有人不动本处而至兜率陀天宫。”

  释迦牟尼佛说道：“天子，这仅仅是文殊师利菩萨最简单的神通变化。据我所知，以文殊师利的神通之力，能将无数的世界变幻成米粒之珠，能把整个须弥山纳入一个小小的芥子之内，能将四大海水灌入一毛孔之中，能轻而易举将日月星辰托在掌心……天子，文殊菩萨的三昧神通变化，不可穷尽。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不过是其中万一。”

  世上几乎所有人都渴望成仙升天。古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天人虽然衣食无忧，寿命很长，但由于他们的生活过于安逸，整日沉湎于娱乐，根本感受不到世界的苦空无常，自然也就无法从中觉悟。然而，亿万斯年终有尽头。如果不能解脱轮回，天福享尽，还会坠落下来。故而，佛教认为，万物之中，唯人最贵，唯人最灵。转世成人，最为难得。因为，只有人才会追求解脱，才能证道成佛。所以连善胜天子，都羡慕那些能听闻佛法的比丘。

  此外，人有三特胜，连玉皇大帝、大梵天王都无法比拟。其一，在所有的生灵之中，人的记忆力最强。千百万年的历史、世世代代积累的知识、人类所有的经验，都能保存而传承下来。这种由记忆而来的智慧，不断去伪存真，超越升华，所以人类文明越来越昌明。其二，人的一大特性，就是努力向上，不停探索。人并不满足于生理需要，在不断追求性灵超越。其三，人的毅力最为坚强。我们这个娑婆世界很苦，极大磨练了人的意志，什么熬煎都能忍受，什么困难都能克服，所以人更容易解脱。

摘自《文殊菩萨传》明一居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