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一桩围剿群妖的事件与法界运作的规则
中国文化中的神系，犹如一个纪律严明、等级森严的政府组织，有神权巍巍的天帝、北斗七星、雷部、五岳、地府等，每个部门各负责不同的工作，分工相当明确。佛教中谈到的护法神，有的属于这个体制中的天神，如帝释天、四大天王。只是佛教的护法神众多，分世间、出世间，且与中国道家的神职显著不同，更像是社会上的武装力量，通过誓言和宗旨来护法，来为学佛者成办事业。昨天一位师兄谈到他曾接触某个不如法的学佛团体之后，开始了十几年的鬼压床经历，极其痛苦，即使他到外国，或者接触了南传佛教的禅法等，都无法消除。厉鬼掐他脖子，把他往死里打，引诱邪淫。这师兄家三代供奉观世音菩萨，许是魔缘，还是遇到如此重大障碍。十几年里，他几乎用尽所有的办法，去做大量的佛事，立牌位超度，戴各种桃木剑等辟邪物，念诵各种经咒，均无法消除。后来遇到了莫扎法王，稍微好了一点。在家供奉北斗七星牌位之后，就显著好转，慢慢就好了，基本恢复了常态，摆脱了严重的魔魅侵扰。或许这位师兄与北斗有缘分，当然每个人都与北斗七星有缘，因为你的生死命籍就在北斗手中。另一方面就是类似报警，北斗七星辖下有无数的天兵天将、五岳、城隍、山神、地神等。将体制中的最高领导之一供上了，引发了体制的力量，等同报警一般，警察很快就收拾了那恶鬼。所以学佛者千万不要以为轻视天神，重则会引发天谴阴罚。前几天收到一位尼师的求助，她的同门师兄，另一位尼师，从小在寺院长大，遭受狐精非人等干扰，问题极其严重。什么症状呢？睡不醒，醒来则有生不如死的感觉，身体沉重，悲观，想自杀。这位尼师也找到了高人，还是未能解决。这些也不是念念经咒就立刻能处理的。我也遇到过一些案例，如有的师兄被厉害的精怪侵扰，自己念诵经咒久久，还是未能处理，但是几次写疏文去烧给城隍爷，很快就解决了多年的痛苦。经咒法门当然很殊胜，只是你念诵未达到相应的层次时，未必能解决。比如经咒的护法神里，经常有帝释天和四大天王，但是一个普通人平常念念就能把真正的四大天王念来了吗？这个真不容易。而城隍爷就在人间，是在你家门口不远的神，你很快就能够与他取得联系，犹如报警。遇到恶人，你可以向警察局报警，若是自己单打独斗风险就很大了。以前有些师兄在朋友圈留言，说见佛弟子哪怕学佛多年，遇到撞邪鬼魅侵扰也无法解决，然后去找民间人士一下子就处理了。我说这个并不奇怪，修法讲究法缘、业缘，缘分深则相应快。如宣化上人讲过的一个案例，一位僧人打佛七，如此精进念佛，还感召来了精怪幻化为佛迷惑他。世人由于缘分、业障、孽缘等因素，他即使学佛，首先相应的未必是本尊，而是鬼神众生，而且还是低级鬼神。民间通灵人、神婆解决一些鬼怪确实拿手，原因很简单，身边就有一些动物精、大力鬼，一请就来，能随时办事。求助者被什么众生纠缠，那些大力鬼神出面调解，强硬的直接驱赶，当下就见效。而一个佛弟子，你若说你能把四大天王、药叉大将等高阶的天神一请就来，那几乎是很难的。在密宗里能请现身已经是证了悉地了。这也是为何他们说，常见到佛弟子遇到鬼魅侵扰了，念经咒也无法解决（当然这不包括全部，有的人也很快），去找民间人士很快。所以，我以前也建议过，常修地藏法的师兄，在修完地藏法之后，可以加上地藏法系诸天鬼王护法的念诵供养，不见得你能把真正的大鬼王请来。但是你念诵供养，就是在不断与他们建立联系和相应，且他们有无量眷属，也会前来加持你。国王没有来，将军也没有来，但是你所在乡镇的警察、所在村的村委来看你，是很有可能的，他们也代表了国王的意志。今天谈谈关于这个法界体制的一桩故事，出自《夷坚志补卷第二十二》。天台市的吴医生有一个女儿，到了出嫁的年龄，准备要选择女婿。吴女有一天忽然在厅堂之中见到已经去世的嫂子，恍惚间忘记她已死，就与她谈起久别不见之情。嫂子说：现在正值春光澹荡， 莺啼花开，景色如此之美，小姑子独身一人，难道没有什么想法吗？吴女对此不作回答。嫂子又说：一定要等待媒妁之言的话，不过是找一位书生，或者一个小官吏，或者富商（注：在古代，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比农民还低），或者豪家子弟，这也就是极点了。有一位侯将军，是名门望族，又是富贵人家，在御马院为官，蒙皇帝恩宠获授大官位，风度翩翩，魁梧磊落，强过那些人百倍。如果你有意向，我去为你说亲。吴女说：这唯有父母的命令，我怎能自己做主呢！嫂子又说：你说可以就可以，何须在乎父母的意见！说完嫂子就消失不见了。吴女从此以后精神恍惚，顿时像一个痴傻的人，大白天睡觉，晚上就穿上华丽艳装，精心打扮，等到夜里就仿佛去了什么地方。如此一年之后，吴女身心憔悴，精神萎靡，面色枯黄，瘦弱无力。家人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找了很多巫师禳解，用了无数方法，都没有任何效果。当时很多有通灵能力的人出手，都不见效果，可见非人力量之强。有一天吴女忽然开口说：我的大将军明天要来，你们要准备好宴席迎接，否则将会降下大祸。父母不敢拒绝，就勉强置办了丰盛的宴席，叫来倡优唱歌跳舞，都陈列在厅堂上。到了时间，听到外面各种嘈杂喧闹的声音，感觉来了很多人。开门一看，见到旌旗招展，戈戟杂列，众人提着红灯笼火把排在前面，后面骑马的人唱歌吹喇叭，持着车盖陆续而来。十几个人穿戴的衣服头巾各有不同，有的穿着军服，有的戴着红色绡绢做的头冠，有的戴着赭黄的帽子，大都是美男子。吴医生出来礼拜，他们也会回礼，作揖之后各自入座。这些人大吃大喝，觥筹交错，肆意狂欢。吃喝完之后与吴女一同离去。从此以后，这些人经常来，吴医生不堪其扰，但也无可奈何。吴医生第二天就拿着文书去求助宁先生。宁先生知道后，就画了一张符让他拿回家贴在门上。侯将军看到门口上的符就说：我不是鬼啊，我可不怕这个！说完哈哈大笑出门而去。宁先生听说后大怒，亲自赶到吴家建坛置狱（置狱，道家法术，建造用于拘禁非人之牢狱，常人视之则为一个小区域）。宁先生做法时，众人都见到龙腾虎跃，神人杂乱地环绕着吴家。当时侯将军正在吴女的闺房里，知道有高人施法后，非常恐惧和窘迫，就呼唤手下赶快找马，自己想跑到吴家的小楼上去，但是上去了发现出不去，于是一会儿跑出来，一会儿跑进去，反反复复。第二天，宁先生对吴医生说，只要见到像飞鸟的东西，就立刻打下来，不要放跑。夜里有黄雀飞入，众仆人连忙击打，黄雀被打后变成了一只莺鸟，再打又变如老鹰一样的动物。且这老鹰不断变大，过了一会儿大如车轮，众人都害怕奔走。宁先生看在眼里，敕令神将扑杀这只怪物，刚把它扑到地上就死了，原来是一只巨猴，长着两只像蝙蝠的翅膀。如此三个晚上，总共捕获了三只动物，其中一只像一只熊。宁先生继续施法，画地为牢，命令力士搜捕群妖，都抓到画牢中，其中有狐狸、蛇虺、木石、鸟兽之类，不计其数。宁先生又命令将这些动物都放入一个大的铁臼内，用杵捣碎。后来宁先生又把吴女的嫂子之魂魄抓来，责问她为什么要引诱小姑子，嫂子即认罪服法。但因为是亲戚，所以就没有治她的罪。他又下令焚烧猴子的尸体，将骨灰洒在江上，再把猴子的魂魄拘押在海角。从此吴女恢复如此，妖怪绝迹。宁先生告辞离去，吴医生给他的各种金钱布帛报酬，他分毫不要。我以前就知道是妖怪，它们在作祟时，我想上诉天界也做不到。因为它的那些爪牙眷属成百上千，往来天空中，即使写好了奏章焚告上天，也必定会被它们抢夺而去。即使是城隍神，尚且无法制服它们，何况是人类呢？！这是绍兴二十一年七月的事，赤城赵彦成目睹了这件事，就写了一篇文章名为《飞猴传》，以记载此事。倾莲池：从整个故事来看，侯将军——猴妖的法力甚强，眷属徒众成百上千，从浩浩荡荡的军队之仗势就可知道，所以当地的巫婆对他无可奈何，甚至连城隍爷也无法制服它。而且想写疏文烧给上天，求助天帝，疏文也会猴妖的眷属夺走。宁先生，这么一位不收钱财的高道，将这一群大妖收服了。他不但将猴妖的尸体烧化了，还拘押了猴魂，防止它再来作祟。有人说，何以不超度？这个其实极难超度，它的力量，连城隍爷都无法制服，其嗔怒心也可想而知。本来，《夷坚志》中到这里故事已经结束。但是宁先生是当时的国士，法力甚高，所以道家的典籍《道法会元》中有记载他的略传。“先生姓宁，名本立，字道立，讳全真，开封府人也。世裔莫详。幼养於裴氏家，长犹从裴。然天性纯孝，奉所生母尤谨。其资禀纯异，敏於记忆，凡诸子百家，医药卜筮之书，无不该贯融会。善察天文踱度，尤工於风角乌占卜术。”宁先生是东华派的传人，他曾为宋高宗的国事而修法改变天气，止风雪。1161年，金国皇帝完颜亮入侵南宋，江南事急，宋高宗召宁先生入朝廷议。宁先生上奏说天帝降赐一箭，又有天女传旨说：天亡此胡，三日后天下当太平。二天后，捷报传来，完颜亮因为属下作乱，中流箭而死。宁先生这么一位厉害的人物，护国护民，但是在处理吴医生的大妖之后，他的余生都在黑暗中度过，双目失明，原因是天罚。据道家文献载：因受其祟之馈。一日际午，忽命家人簧灯。家人以日中告，始叹曰：吾受鬼赃，故获所谴。曲章表者急书章谢罪，墨污其纸者至再。先生曰：天省不允，无如之何。自是丧明。然於上道宗旨，无不默记。远方学子慕道而求，必预知其姓名，及人品高下。经法篇帙散乱，以手扪之，即知品目所在。即以崇代一宗付玉牒赵义夫，宝婺兰溪何淳真。何素官赀，为国子塾士，慕先生之教，不惜重赀，延于家塾，如宋扶、何德阳、王承之、章友直、宗妙道、胡元鼎、胡次裴、赵怀政、胡仲造、杜文豫，皆受学焉。先生晚年惟留何淳真家。淳熙辛丑孟秋，淳真适婺女。先生谓其家人曰：我欲蜕形玉阙，而淳真不归为别，何耶。既而叹曰：吾今定业尽矣，岂有黥面汉而可以臣事玉清也耶。命家童取水洗之，肌肉如初。良久，复曰：岂有一瞽目汉而可以上朝玉清也。取水洗目，光明还初，取绣针以线度之。有侍婢曰三娘子者，久在左右，先生顾谓之曰：三十年不见汝面，发垂白如是矣。又曰：我今臣事玉清，可以无媿矣。俄顷解化。人但见天乐清圆，甘露下降，彩云满空，异香盈室，征祥异至。实中元日也。先生生於建中靖国之辛巳七月十八日午时，得年八十有一。诸弟子敛形盖棺，托尸於永康之同山。嗣代赵义夫上章祈度，得都省批降，先生已证位开光救苦真人。其墓迄今林木郁秀，呼为髯仙冢。后有乡宦仕于蜀，见先生华阳巾游蜀郡，犹讯及江浙间诸门人弟子云。因受其祟之馈。一日际午，忽命家人簧灯。家人以日中告，始叹曰：吾受鬼赃，故获所谴。曲章表者急书章谢罪，墨污其纸者至再。先生曰：天省不允，无如之何。自是丧明。倾莲池：按道家的说法，宁先生自处理吴家的大妖后双眼失明，原因是受妖物的赃物馈赠，具体是什么未提及。有一天他忽然命令家人取灯，家人说现在是中午，他感叹说：我受鬼的赃物，所以获天谴。然后想取章表来写字，急忙向天帝谢罪，但是纸张却几次被墨水浸染。他知道是上天不允许，所以从此失明。而在他即将羽化前，双眼又复明，最终往生天界，证得了开光救苦真人之位。宁先生的诛杀群妖之行为，按我们佛教徒来说，是造杀业，而在他们的视角中，那是替天行道，其实他们就像警察，对那些妖物判死刑然后行刑。从《夷坚志》来看，他们对于一些巨妖，冥顽不灵不听悔改的妖物要行法诛杀前，都先要上奏城隍、东岳、天帝等，先获得上天的允许。上面的批文下来了，才能行法。而这其实和人间的程序很像，他们是司法人员，不是社会热心人士，自己手秉生杀大权。最终宁先生的失明，则是因为他触犯了法界的律法，所以被阴罚。至于诛杀群妖是否有相应的因果，这个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相当复杂，因为他就像一个执法人员，获得了上界的许可。看中国古代的诸多案例，发现人世间的很多事，常受法界诸鬼神的推动，当然他们不是万能，但是影响力之大是可想而知的。如古代有些高人，他若写疏文能上奏于天界，如北斗、天帝那里，为人祈寿多少岁，若上面批准了，这个人就死不了，地府也停止追捕。又如宋高宗时，金国皇帝入侵，宁先生得到天神旨意是天帝降箭，三天后，侵犯者死于弓箭。佛法的重心一般不在于弄清这个法界体制，虽然有帝释天等天神，但表述最多的不是他神职的一面，而是护法的一面。而佛法的核心还是放在了心性和因果的修持上，你若断恶行善，广行阴德，利益众生，不论城隍、东岳、北斗、天帝，都会注记善功而降福。他们遵照的法则，还是根据人的善恶来定，并非是肆意主导下界众生命运。而人类能做的，还是回到心性上面，自然积累无量功德，消除无量业障。佛教徒最终的目的，也是出生死。你若还在三界内，必然受这个体制的制约。就像你在中国，必须受中国法律的约束。若不在人间，去了极乐世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没有地府来判定你的寿命，也没有非人来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