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程叔彪居士:无门直指 第九十五节 经教 内容: 第九十五节 经教百丈曰:『读经看教语言,皆须宛转归就自己。』(这是指示看经教最好之方法。 盖看经之人,其病只在不转归自己。 以致法身佛性妙明真心等等,虽说竖穷横徧,然与自己毫不相干。 否则太原孚不待禅者指点,即已豁然了也。 )仰山问石室道:『佛之与道,相去几何?』室曰:『道如展手,佛似握拳。』山曰:『毕竟如何的当? 可信可依?』室以手拨空三下,曰:『无恁麽事! 无恁麽事!』山曰:『还假看教否?』室曰:『三乘十二分教是分外事。 若与他作对,即是心境两法,能所双行,便有种种见解。 (读者:谓为:无修无证。 谓为:现今当下即是,未离跬步。 谓为:有修有证等等。 )亦是狂慧,未足为道。 若不与他作对,一事也无。 所以祖师道:本来无一物。』药山看经次,僧问:寻常不许人看经,为什么却自看? 山曰:我只图遮眼。 曰:某甲学和尚,还得也无? 山曰:你若看,牛皮也着穿。 (可见不许看经,为怕你着穿牛皮耳。 )僧问大珠:『何故不许诵经?』珠曰:『如鹦鹉只学人言,不得人意。 经传佛意,不得佛意,而但诵,是学语人。 所以不许。』大慧曰:『士人博览群书,本以资益性识。 而反以记持古人言语,蕴在胸中作事业,资谈柄,殊不知圣人教意。 所谓:终日数他宝,自无半钱分。 看读经教亦然,当须见月忘指,不可依语生解。 古德云:佛说一切法,为度一切心,我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 有志之士,读书看经能如是,方体圣人之意少分也。』华藏民初讲《楞严经》有声,谒圆悟勤,『闻举国师三唤侍者因缘。 (南阳忠国师一日召待者,侍应诺,如是三召三应。 国师曰:将为吾辜负汝,却是汝辜负吾。 )赵州拈云:如人暗中书字,字虽未成,文彩已彰。 那裏是文彩已彰处?』民心疑之。 入室,悟问座主讲何经? 曰:《楞严经》。 悟曰:《楞严经》有七处徵心,八还辨见,毕竟心在甚麽处? 民多呈解,悟皆不肯,民复请益,悟令一切处作文彩已彰会,偶有僧请益十玄谈,方举问:『君心印作何颜?』悟厉声曰:文彩已彰。 民闻而有省,随求印证,悟示以本色钳锤,民罔测。 一日,白悟和尚休举话,待某说看,悟诺,民曰:寻常拈槌竖拂,岂不是《经》中道:一切世界诸所有相,皆即菩提妙明真心? 悟笑曰:你原来在这裏作活计。 民又曰:下喝敲禅床时,岂不是返闻闻自性,性成无上道? 悟曰:你岂不见《经》中道:『妙性圆明,离诸名相。』民於言下释然。 悟出蜀,居夹山,民侍行。 夜参次,悟举僧问古帆未挂时如何? 岩头云:後园驴吃草。 民未领,遂求决,悟曰:你问吾。 民举前话。 悟曰:庭前柏树子。 民即洞明,谓悟曰:『古人道:如一滴投於巨壑,殊不知大海投於一滴。』悟笑曰:奈这汉何。 中仁大师谛穷经论,而於宗门未契,趋谒圆悟勤,悟曰:『依《经》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即同魔说。 速道! 速道!』仁拟议,悟劈口击之,因堕一齿,即大悟。 《碧岩集》载:佛果举《金刚经》云:若为人轻贱,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以今世人轻贱故,先世罪业则为消灭。 教中大意说此《经》灵验,如此之人,先世造地狱业,为善力强未受,以今世人轻贱故,先世罪业则为消灭。 此《经》故能消无量劫来罪业,转重成轻,转轻不受,复得佛果菩提。 据教家转此二千余张《经》,便唤作持《经》。 有什么交涉? 有的道:《经》自有灵验,若恁麽,你试将一卷放在闲处,看他有感应也无? 法眼云:证佛地者,名持此《经》。 《经》中云: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 且道:唤什么作此《经》? 莫是黄卷赤轴的是麽? 且莫错认定盘星。 金刚喻於法体坚固,故物不能坏。 利用故能摧一切物。 拟山则山摧,拟海则海竭。 就喻彰名,其法亦然。 此般若有三种:(一)实相般若。 (二)观照般若。 (三)文字般若。 实相般若者,即是真智。 乃诸人脚跟下一段大事,辉腾今古,迥绝知见,净躶躶赤洒洒者是。 观照般若者,即是真境。 二六时中,放光动地,闻声见色者是。 文字般若者,即能诠文字。 即如今说者听者,且道:是般若不是般若? 古人道:人人有一卷《经》。 又道:手不执《经》卷,常转如是《经》。 若据此《经》灵验,何止转重令轻,转轻不受,设使敌圣功能,未为奇特。 不见庞居士听讲《金刚经》,问座主曰:俗人敢有小问,不知如何? 主云:有疑请问。 士云:无我相,无人相,既无我人相,教阿谁讲? 阿谁听? 座主无对,却云:某甲依文解义,不知此意。 庞居士乃有颂云:『无我亦无人,作麽有疏亲,劝君休历座,争似直求真,金刚般若性,外绝一纤尘,我闻并信受,总是假称名。』此颂最好,分明一时说了也。 圭峰科四句偈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此四句偈义全同证佛地者,名持此《经》。 又道: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此亦是四句偈,但中间取其义全者。 僧问晦堂:『如何是四句偈?』晦堂云:『语堕也。』不知雪窦於此《经》上指出,若有人持此《经》者,即是本地风光本来面目,亦斩为三段。 三世诸佛十二分教,不消一捏。 到这裏,设使有万种功能,亦不能管得。 如今只管转《经》,都不知是个什么道理? 只管道:我一日转得多少,只认黄卷赤轴,巡行数墨。 殊不知,全从自己本心上起造个唯是转处些子。 『万法皆出於自心,一念是灵,既灵即通,即通即变。』古人道:青青翠竹,尽是真如,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若见得做去,即是真如。 忽未见得,且道:作么生,唤作真如? 《华严经》云:『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一般教家对受持与读诵,亦不无分别,不过少有直指本来,更像这样透彻者耳。 )佛果谓张无尽曰:『华严现量境界,理事全真,初无假法。 所以即一而万,了万为一。 一复一,万复万,浩然莫穷。 心佛众生,三无差别。 卷舒自在,无碍圆融。 此虽极则,终是无风币币之波。』无尽於是不觉促榻。 果遂问曰:到此与祖师西来意为同为别? 尽曰:同矣。 果曰:且得没交涉。 尽色为之愠。 果曰:不见云门道:『山河大地无丝毫过患,犹是转句。 直得不见一色,始是半提。 更须知有向上全提时节。』彼德山临济岂非全提乎? 尽乃首肯。 翌日,复举事法界理法界,至事理无碍法界。 佛果又问:此可说禅乎? 尽曰:正好说禅也。 果笑曰:『不然,正是法界量裏在,盖法界量未灭。 若到事事无碍法界。 法界量灭,始好说禅! 如何是佛? 乾矢橛。 如何是佛? 麻三斤。 是故真净偈曰:『事事无碍,如意自在。 手把猪头,口诵净戒。 趁出淫坊,未还酒债。 十字街头,解开布袋。』尽曰:美哉之论! 岂易闻哉! 宣和初,蹒庵继成大师住东京净因,值太尉陈良弼建大会,禅讲毕集。 有善法师者,贤首宗之雄也。 致问诸禅曰:吾佛设教,自小乘至於圆顿,扫除空有,独证真常,然後,万德庄严,方名为佛。 而禅宗以一喝,转凡成圣,考诸经论,似相违背。 今一喝若能入五教,是为正说。 若不能入五教,是为邪说。 是时诸禅列坐,法真一禅师以目眴慈受深禅师,深复肘蹒庵成禅师,使对之。 成乃召善而谓之曰:承法师所问,不足劳诸大禅师之酬,只净因小长老可解法师之惑。 成召善,善应曰:诺。 成曰:法师所谓:如愚法小乘教,乃有义也。 大乘始教,乃空义也。 如大乘终教,乃不有不空义也。 所谓:大乘顿教,乃即有即空义也。 所谓:一乘圆教,乃不有而有,不空而空义也。 我此(一喝。 )非唯能入五教,至於世间诸子百家一切技艺,悉能相入。 乃喝曰:还闻麽? 善曰:闻。 成曰:汝即闻,则此一喝是有,是能入小乘教。 须臾,又召善曰:汝今还闻麽? 善曰:不闻。 成曰:汝既不闻,则适来一喝是无。 是能入大乘始教。 我初一喝,汝既道有。 喝久声消,汝复道无。 道无则原初实有,道有则即今实无。 既能不有不无,是能入终教。 我有喝之时,有非是有,因无故有。 无喝之时,无非是无,因有故无。 即有即无,能入顿教。 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有无不及,情解俱忘,道有之时,纤毫不立。 道无之时,横徧虚空。 即此一喝,入百千万亿喝,百千万亿喝,入此一喝,是能入圆教。 善遂稽首谢。 成复召善曰:乃至一语一默,一动一静,从古至今,十方虚空,万象森罗,六趣四生,三世诸佛,一切圣贤,八万四千法门,百千三昧,无量妙义,契理契机,与天地万物一体,谓之法身。 三界唯心,万法唯识。 四时八节,阴阳一致,谓之法性。 是故《华严经》云:法性徧一切处。 有相无相,一声一色,全在一尘中含四义,事理无边,周徧无余,参而不杂,混而不一。 於此一喝中,皆悉具足。 犹是建化门庭,随机方便,谓之小歇场,未至宝所。 殊不知吾祖师门下,以心传心,以法印法,不立文字,见性成佛。 有千圣不传的向上一路在。 善又问曰:如何是向上一路? 成曰:汝且向下会取。 善曰:如何是宝所? 成曰:非汝境界! 善曰:望禅师慈悲。 成曰:『任从沧海变,终不为君通。』善於是胶其口褫其气,愀然变容,愧怍而去。 (这是禅师必须达教,方可扶宗。 )笑岩曰:『学佛之士,凡读佛经书,当匝匝消归自己,则有相应分。 披阅先当知要,须识纲宗大旨,或诸名相事迹。 不通晓且置,待暇检讨,勿自疑碍。 若至理关要,有隔碍处,却不得放过,须徐徐体究。 若尤难会则休,即归复本参。 不得强事苦苦攻凿,俟遇明眼师友,再请叩节消释之。 苟有宿骨,或己眼稍明,则才开卷披读,便豁然自有融通契合处。 然後遇人则始有商量说话分,若看祖门尊宿语录,则不如此,虽平易无义味处,却有聱讹,若以识情罔度,聪明领解,则正不相干涉也。 必求见禅老宗匠,深入阃奥,透过渠之关棙子,设到此地,要与山僧相见,只恐别有生涯矣。』《宗范》载:『禅是佛心,教是佛口,佛之心口,决不相违。』唯识谓:真见道位,於所缘境及无分别智,都无所得,尔时乃名实住唯识真胜义性。 即证真如。 智与真如,平等平等,俱离能取所取相故,此在唯识家,谓之真见道位。 若在天台家,是圆教初住位,别教初地位。 又:破一分无明,证一分真如之相。 方谓之参禅上士。 即荐取本来面目与本分相应。 『然教中乃实证真如,是如来应佛成道相。 禅宗是瞥尔契悟,天壤之殊。 但所悟境相,所证境相,了无差别。 此正生物不二之心源。 宗门所谓:与诸佛同一鼻孔出气者也。 所谓:三界唯心者,亦指此也。』宗门人既相应已,时时任运,此境现前,消除二取习气。 或一生乃至数生般若成熟,倏与教中实证相捋,斯则全在当人功薰之绵密,难以预判。 然以始觉合本觉,其疾如风。 较之唯识历僧祇大劫,方得证真,三阿僧祇,乃登佛果,其迟速亦不啻天壤矣。 宗门人每以现量为本分当体,然以现根对现境,则有能现所现,与迥脱根尘,灵光独耀宗旨,显然不同。 (这现量有根有源境麽? 有能所麽? 是不同麽? 亲证时自知,未到时,不可妄测妄议。 )须知宗乘悟门,不是落现量(此话甚是,不过大颠曰:『但除却妄运想念,现量即是真心。 此心与尘境及守认静默时,全无交涉。』又作麽生? )[固-古+力]地一声,撞倒这没面目汉,方是这一着子,独尊正位。 切勿鲁莽,认现量为本分,(不见一色,方名尊贵,始是半提。 )总当以唯识见道位亲证真如圆成实性,引为契同可尔。 《华严》家谓:未了者令了自心,若知触物皆心,方了心性。 故梵行品云:知一切法,即心自性,则成就慧身,不由他悟。 即心境如如,即平等无碍,即心了境界之佛,即境见唯心如来,心佛重重,而本觉性一。 取之不可得,则心境两忘。 照之不可穷,则理智交彻。 (注云:今人只解即心是佛,是心作佛。 不知即境即佛,是境作佛。 以心收境,则心中见佛,是境界之佛。 以境收心,则境中见佛,是唯心如来。 心佛重重者,置两镜照一佛,则一佛像,重重双入。 心境两忘即止,理智交彻则观。 )此与天台家初心遮照同时相类,正是下手修持功薰吃紧之处,与宗门知有後,任运腾腾,但是无心於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 实际理地,不受一尘。 佛事门中,不舍一法。 行履相应。 圆宗圆教,若合符节。 『天台家法华五重玄义,以《经》中实相为体,斯即宗门所悟之本来面目。 离实相,无悟门。 离实相,无本分。 所谓:实境无相,无相亦无。 实智无缘,无缘亦绝。 境虽无相,常为智缘。 智虽无缘,常为境发。 非实非不实,非相非不相,遮照同时,正是宗门恰好正眼。 但教下依言而显,离言而契。 宗下则全指离言而契一边耳。』(《宗范》所述贯通宗教各节,大体很正。 读者不可以其微有小疵而忽之。 )《禅源诠》曰:『诸宗始祖,即是释迦,经是佛语,禅是佛意,诸佛心口,必不相违。 诸祖相承,根本是佛亲付,菩萨造论,始末唯弘佛经。』况迦叶乃至毱多,弘传皆兼三藏。 提多迦以下,因佛诤,律教别行。 罽宾国已来,因王难,经论分化。 中间马鸣龙树悉是祖师,造论释经,数千万偈,观风化物,无定事仪。 未有讲者毁禅,禅者毁讲。 达摩受德天竺,躬至中华,见此方学人多未得法,唯以名教为解,事相为行,欲令知,月不在指,法是我心,故但以心传心,不立文字。 显宗破执,故有斯言。 非离文字说解脱也。 故教授得意之者,即频赞《金刚》《楞加》。 云此二《经》是我心要。 『今时弟子彼此迷源,修心者以经论为别宗,讲说者以禅门为别法。 闻谈因果修证,便推属经论之家,不知修证正是禅门之本事。 闻说即心即佛,便推属胸襟之禅,不知心佛正是经论之本意。 今若不以权实之经论,对配深浅禅宗,焉得以教照心,以心解教。』《宗镜录》问:若欲明宗,只合纯提祖意,何用兼引诸佛菩萨言教,以为指南? 故宗门中云:借虾伪眼,无自己分,只成文字圣人,不入祖位。 答:『从上非是一向不许看教,恐虑不详佛语,随文生解,失於佛意,以护初心。 或若因诠得旨,不作心境对治,直了佛心,又有何过?』只如药山和尚一生看《大涅槃经》。 手不释卷,时有学人问:和尚寻常不许学人看《经》,和尚为什么自看? 师云:只为遮眼。 问:学人还看得不? 师云:汝若看,牛皮也须穿。 『且如西天第一祖师是本师释迦牟尼佛,首传摩诃迦叶为初祖,次第相传,迄至此土六祖,皆是佛弟子。 悉引本师之语,训示弟子。 令因言荐道,见法知宗。 不外驰求,亲明佛意。 得旨即入祖位,谁论顿渐之门? 见性现证圆通,岂标前後之位? 若如是者,何有相违?』且如西天上代二十八祖,此土六祖,乃至洪州马祖大师及南阳忠国师鹅湖大义禅师,思空山本净禅师等,并博通经论,圆悟自心,所有示徒皆引论证,终不出自胸臆,妄有指陈,是以绵历岁华,真风不坠。 以圣言为定量,邪伪难移,用至教为指南,依凭有据。 故圭峰和尚云:谓:『诸宗始祖,即是释迦。 经是佛语,禅是佛意,诸佛心口,必不相违。』诸祖相承,根本是佛亲付,菩萨造论,始末唯弘佛经。 况迦叶乃至毱多,弘传皆兼三藏。 及马鸣龙树,悉是祖师,造论释经,数十万偈,观风化物,无定事仪。 所以,凡称知识,法尔须明佛语,印可自心,若不与了义一乘圆教相应,设证圣果,亦非究竟。 如上略引数位,皆是大善知识,物外宗师,禅苑麟龙,祖师龟镜。 示一教而风行电卷,垂一语而山崩海枯。 帝王亲师,朝野归命,丛林取则,後学禀承。 终不率自胸襟,违於佛语。 凡有释疑去伪,显性明宗,无不一一广引经文,备彰佛意,所以永传後嗣,不坠家风。 若不然者,又焉得至今,绍继昌盛,法力如是? 证验非虚? 又:若欲研究佛乘,披寻宝藏,一一须消归自己,言言使冥合真心。 但莫执义上之文,随语生见。 直须探诠下之旨,契会本宗。 则无师之智现前,天真之道不昧。 如《华严经》云:『知一切法,即心自性,成就慧身,不由他悟。』故知教有助道之力。 《禅门锻炼说》载:或者曰:向上一着,迥绝名言,世尊既明说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矣。 曹溪云:诸佛妙理,非关文字,药山不说法,谓:经有经师,论有论师,争怪得山僧。 今欲使人磨治学业,必务贯穿名句,粗识经史,畋渔铅椠,播弄丹黄,变禅门而成文字,增知解而坏先宗,必自此始矣。 余曰:『参学二字。 诸祖所立,自有次第,虽不可重学而弃参,亦不可单参而废学。』方其根本未明,疑团未破,根无利钝,皆须苦参。 正当参时,剗尽名言,截尽知见,四面无门,而铁山横路,眉间挂剑,而血溅梵天,留一元字脚杂毒入心眼中,着屑矣! 学问云乎哉? 其参而得悟也,扑破琉璃瓶,放出辽天鹘,盖天盖地而敲空作响,透声透色而枯木龙吟,诸祖言句,是甚盌鸣声,三乘教义,是甚系驴橛,德山大悟,乃云:穷诸玄辩,如一毫置於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於巨壑。 使不拨置名言,一回大死,以求绝後再苏,有如是廓彻如是奇特乎? 是则不可重学而弃参也。 逮乎疑团破矣,根本明矣,『涅槃心易晓,差别智难明。』古人有言矣。 『即涅槃心中有无穷微细,差别智内有无限誵讹。』诸祖机缘,如连环鈎锁,五家宗旨,如卧内兵符。 言意藏锋,金磨玉碾而不露,有无交结,蛛丝蚁迹而难通。 此岂仅当阳廓落,止得一橛者,谓一了百了,一彻尽彻哉! 温研积谂,全持乎学也。 况不为长老则已,既欲居此位,则质疑问难,当与四众疏通,偈颂言句,徵拈别代法语等事,当与学人点串而开凿,此非可以胡乱而塞责也。 且三藏之鸿文,义天浩瀚,五部之戒律,法海渊宏,具在琅函,传之梵度。 岂可束归高阁,但笼统而称禅,甘作眚盲,徒轻狂而傲物。 法门典籍,是事模糊。 治世语言,通身黯黑。 叩以宗教,则左支右吾,谘以典章,则面赤语塞。 开口则鸣同野干,扪舌则丑类哑羊。 辄欲冒衣拂,踞曲录,自称杨郑,诳号闾阎。 曰:某宗某派也,岂不惭愧杀人也哉! 礼曰:言之无文,行而不远。 『故锻炼衲子而胶柱一法者,学家多不尽其能,陶铸人才而文彩不兼者,法门多不得其用。』盲人摸象,全无鼻孔者,无论矣! 鼻孔虽正,而木枘无文者,住静则有余,利生则不足。 破瓶非器,人品不端者,无论矣! 人品虽端,而帼幅寡学者,但可与修持,不可与扶竖。 其最偏见者,以曹溪不识字为护身,见学人略究古今,即呵为抛家乱走。 以德山解粘语为实法,见同住稍研经教,即駡为数宝算沙。 以长年死坐埋生鬼窟,为真佛真法。 见从上知识稍有著述者,则贬为知解宗徒。 由是天童雪窦永明佛印明教觉范妙喜中峰,琏三生,泉万卷,皆贬之为文字善知识矣。 夫马鸣龙树何尝不造论? 而单传直指,为西天大祖。 曹溪虽示不识字,而说法如云,金章玉句,万世取则,乃借此躲根,令后生初进,荒唐废学,以至目不识丁,亦可叹矣。 僧问药山:『三乘教中还有祖意也无?』山曰:『有。』僧曰:『既有,达摩又来作麽?』答:『只为有,所以来。』知有笑岩宝禅师曰:『学者先自识己宗,则於一切法了无所惑,名为知有。 知有者,即知此人人具足本源心性。 不向佛求,匪由天降,弗从人得,岂自外来,独吾与一切有情,原自具足。』兹者,十二时中,四威仪内,共一切法,同时弛张,亦各不相知,各不相识,无所分别,寻之不见,求之愈远。 背之则却在前,越舍之则越近左右。 你若才拟心时,则早没交涉,正忘了时,不妨全体显现。 无量劫来,东掷西抛,尚不曾失。 如今初请益禀命之後,念念不忘。 叩己而参,直得呆呆痴痴,饥忘食,困忘眠,乃至自亦不知工夫之极,一旦豁然大悟,复何曾得。 始知此个,原来非名能名,非相能相,非有能有,非空能空,乃至从来种种玄言妙语思惟伎俩,总无干涉。 『暂约建立之权,则有无量方便门,若息而复实,则浑无一法。』是以古宿方云:『我宗无语句,亦无一法与人。』『故知从上佛祖,本来无法可传,无法可受也。 只这个无授无受,即心照心,以法印法。』至於末世,而真法绳绳不泯,不亦此法匪从人传得,个个本有之耶? ! 发布时间:2020-10-04 15:18:38 来源:就吃素 链接:https://www.jiuchisu.com/fojiao/63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