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 内容: 年轻人学佛千万千万不能钻牛角尖,不要说这也是空的,那也是空的,这也没意思,那也没意思。 一切事物,你若用佛心、平等心、慈悲心去看待,都非常有意思。 ——净慧长老◉本文节选自净慧长老《夏令营的脚步》,题目及小标题为编者所加。 在兵荒马乱的岁月里长大有几位营员要我讲讲我的生活经历。 我不像很多大德,来自有地位的家庭或者书香之家。 我出生在寒门,一个非常苦的人家。 我成长的岁月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最不平静的年代。 一九三七年开始抗日战争。 我看见过日本人在我们小镇上修的碉堡,也看到日本人最后投降,仓皇离开那个地方。 我本来生活在非常偏僻的农村,养我的是一位比丘尼。 她的师父在武昌,也是一位比丘尼。 四七、四八年,抗日战争结束了,解放战争又开始了。 解放战争中不管哪一方面都需要兵力。 我虽然生活在一座小庙里,但已经长大了,听到外面传言要拉壮丁,那时,拉壮丁并不一定在乎你能不能打仗,只要能充人数就行了。 听传闻说我所在的村子要把我拉去充壮丁。 养我的比丘尼师父知道了这一情况,马上把我接到武汉。 到武汉第二年,武汉就解放了。 那位比丘尼的小庙没人认得字,我从小就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 兵荒马乱的岁月里,我从小也没有读过多少书。 到武汉以后,全国各地相继解放。 解放以后还是没有一个安静的学习机会。 那时社会处于大变动之中,寺院也受到一定冲击。 寺院的经济和地主的经济划在一个类型。 经济基础没有了,寺院的教育等一切正常活动也不能按规矩进行。 我到武汉不久就参加劳动,最初是做军鞋底,后来织毛巾。 解放不久抗美援朝,需要大量的军鞋和军用毛巾,所以各寺院的出家人都投入生产,这种劳动比较适合我们出家人,这样我也没有机会来学习。 一九九四年十月二十五日,摄于湖北武汉卓刀泉寺。 一九四七年,净慧长老在这里礼宗樵上人正式披剃。 十五年的右派生活直到1951年,听说虚云老和尚在广东云门寺传戒,我就从武汉去广东。 那时运动一个接一个。 到广东不久,就碰到一次镇压反革命运动。 你们年轻人不学历史的话可能不晓得这是什么运动。 初解放,国家还不安定,需要清匪反霸,镇压那些对新社会不满、破坏新政权、反对革命的人。 这次运动中,云门寺也受到一些牵连。 寺院里的人很复杂,来自五湖四海、四面八方。 我到云门寺不到两个礼拜,镇压反革命的运动就开始了。 那时全寺住着一百三十多个出家人。 县公安局把寺院团团围住,寺里每个人都是审查对象。 在那次运动中,一百多人被关在比我们这个禅堂还小的地方,关了四十八天。 当然,政府要巩固新政权,对一些问题进行防范,是有必要的。 但是从云门寺当时的情况来看,那次运动是有一点过分,虚云老和尚受到一定的摧残,我们作为大众,更是受到种种无礼待遇。 当然,当地政府不了解情况,特别是对虚云老和尚这样一位大德应该持什么分寸,作为一个县级政权是很难把握的。 云门寺被围困的消息传到广州和北京后,中央马上派人去调解。 中央的人还没到,县里就撤退了。 经过五十几天的时间,这次运动算是平平安安过去了。 这次运动中,云门寺确实有几个人是有问题的。 这几个人经当地公安部门调查,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一九五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摄。 净慧长老搭衣持具侍立在虚云老和尚左侧。 我们本来是去受戒,结果却遇到那一场灾难。 不过,这场灾难对我这一辈子正反两方面影响都很大。 我在一九六二年被打成右派,跟这场灾难有关。 我现在对党和政府宽松的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环境有比较正确的理解和认识,也和那件事有关。 因为我亲身体验过失去自由是什么滋味,我才能真正体会到自由的意义是什么,自由的价值是什么。 这对我的影响和教育是很大的。 我过了十五年的右派生活。 尽管我最好的时间在这十五年度过了,但是从人生的经历来讲,这十五年我现在还在受用。 我能够有现在这样的胸怀和体魄,对各种事情能够有一定的经验,包括盖房子、种地、待人接物,这些经验都是这十五年中积累起来的。 我很感谢这十五年。 我的感谢绝对不是讽刺,确实是从内心里表示感谢。 这十五年中假设我不是右派的话,作为一个年轻人,对自己把握不住,不知在十五年当中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在中国佛学院读书,要毕业的时候就打成右派了。 尽管在那里读了九年书,实际上没有拿过毕业证。 文革期间,很多同学正正反反都牵连进去了。 我因为离开了北京,所以没有卷入文革的是是非非之中。 一九五六年九月二十八日,中国佛学院首届本科班开学典礼合影(局部)。 前排左起第五人为净慧长老。 1977年冬天,摘了右派帽子一九七七年有个52号文件。 那时邓小平主持党和政府的日常工作,对全国所有的右派、五类分子一起摘帽。 因为我的档案转来转去转没有了,没有机会摘帽子。 52号文件以后,有人问我说,所有的五类分子都摘了帽子,怎么你的帽子还没有摘啊? 我说我也不知道啊。 他们就叫我去找。 我只好硬着头皮到我家乡县里的统战部,找来找去说档案没有了,而且名字对不上号。 我原来的名字叫净慧,文化大革命反对封资修,宗教迷信的名字更不能要,就起了一个名字。 我俗家姓黄,村里的乡亲父老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黄建东。 一个右派起了这样鲜红鲜红的名字,我感到是对我的鞭策和鼓励。 有这么好的名字,我感到还是很有希望。 所以人家只晓得有黄建东,这净慧到哪里去找呢? 终于找到黄建东的档案,黄建东没当过右派,只有净慧当过右派,两者对不起号来。 结果怎么也找不到我被划为右派的档案。 不管有档案没有档案,既然是右派,就给摘了帽子。 这是一九七七年冬天。 摘了帽子以后,七八年就不要参加劳动了,叫我在一所中学教了一年书。 七八年冬天,中央统战部有一个调令,要把我调回北京。 一九八一年摄于北京中南海七九年过了春节,大概是二月八号,我离开家乡准备重返北京。 在这里,我想讲一个关于养我的那位比丘尼的故事。 一九五〇年她被迫还俗。 不管她是否还俗,她都是我的恩人,是养我的母亲,我总是这样认为。 我落实政策回北京之前,先去她那里辞行,她非常依依不舍。 她对我说:“你这一去很久不会回来了,我的身体又不太好,希望我去世时你能在身边就行了。 ”我说:“你要有病,打个电报我就会回来。 ”她说:“我恐怕你回不来,你要不在身边,我这一辈子出家一场就等于是白辛苦了。 我非常希望我闭眼睛时你能够在身边。 ”这是她正月初四晚上说的话。 正月初五我就准备离开她,回到我自己的老家去。 第二天早上九点左右,她做了饭让我吃。 我就背着小书包离开养母的家。 我走出不到二十米,她就从坐着的椅子上躺下去了。 他们赶快叫我回来。 我回来一看,她全身出冷汗,就把她抱到床上。 这时是十点左右。 到下午三点,她就去世了。 虽然她不是我亲生母亲,但她这种依恋之情使我非常感动。 我没有想到在我要离开她的时候,能够使她的愿望得到满足。 我在那里为她助念、入殓、送她上山,然后才离开。 她的愿望实现了,我也最终报答了她抚养我一场的恩德。 这件事使我对人生的感触特别深,尽管那时我已经四十多岁了。 人与人之间这种情感,在生离死别之际有这样的感应,对我有很大的教育。 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一九七九年我回到北京住在广济寺,此后一直没有离开过京城。 那时我已经四十五岁了,一切都得从头学起。 在十五年的劳动中,我所有的书都给烧掉了,仅仅留了一本功课本和范文澜所写的《中国通史》。 到北京后,一切从头开始。 尽管我在佛学院待过九年,本科、研究班、研究部都待过,但那时的学习以搞运动为主,没有很好地系统学一点东西。 我现在挂了很多的名堂,这个主编,那个主编,实际上我肚子里并没有什么墨水。 不像现在这些法师,有好的环境,能够在国内学习,又能够到国外留学,能受系统正规的教育。 我对他们的学法因缘,实在是非常羡慕。 我自己从青年时代一直到中年时代,都处在国家社会大变革的时期,没有很好的学法求法的因缘。 我们今天有一个宽松的政策环境,河北省佛教协会和政府主管部门之间关系比较融洽。 在这种情况下,我想为年轻人学法修行多创造一些条件,因为我知道学法求法的困难,学法求法的机遇是多么难得。 我们要让我们的年轻人有更多听闻佛法、修学佛法的机会,这也是我对国家、对民族的回报。 一九九三年七月二十日,摄于河北赵州柏林禅寺首届生活禅夏令营开营式。 我们的国家、民族一百多年来遭受了种种苦难。 怎样才能使我们的民族富强起来? 我认为一个民族的心理素质如何,是一个国家、民族能否富强的关键。 如果我们都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就能够在时代巨变的潮流中很好地把握自己,为国家为民族作栋梁,为自己的法身慧命找到一个安定的地方。 这两者并不矛盾。 大家千万不要以为学佛和国家、民族的前途和社会工作是矛盾的。 学佛最后要落实在度众生上。 度众生不是说仅仅去度已经死掉的人或者蚊虫蚂蚁。 佛教是以人为本位的宗教。 只有把人心改善、把人度化了,其他众生才有度化的可能。 因为其他众生的生命在一定情况下掌握在人的手里。 很多人对自己不能把握,但觉得对低于自己的生命形态却有把握权,可以任意伤害它们。 只有把每一个人净化了,其他众生才能真正得到保护,受到尊重。 学佛的人一定要牢牢记住六祖慧能大师的话: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 学佛在世间,不是离开世间去求觉悟。 这话很朴实,很生动,很深刻,学了以后会很受用。 佛法与世法是不矛盾的,离开了世法也没有佛法。 只要在世法上破掉执著、烦恼和偏见,就是出世间。 翻掌覆掌之间,非常容易的事情。 大家一定要把学佛、做人和做事业紧密结合起来,否则,学佛是空洞的。 一个人自己的解脱确实非常重要,但是要知道,自己的解脱必须和大众的解脱紧密联系起来。 自己之所以能解脱,是因为你想到了大众,你在为大众服务。 在这样的前提下,你才能够得解脱。 老和尚与夏令营营员佛教的精神是积极的,绝不是一种消极的宗教。 年轻人学佛千万千万不能钻牛角尖,不要说这也是空的,那也是空的,这也没意思,那也没意思。 一切事物,你若用佛心、平等心、慈悲心去看待,都非常有意思。 因为没有人能离开这些日常事项。 离开日常事项,就无法生活。 如果以嫉妒心、贪瞋痴的心去看待这一切,你当然就觉得烦恼重重、无明重重。 所以佛看众生都是佛,因为他是以平等心来看大家。 刚才我讲了讲自己的经历。 我经常说,我是一个无智无能、非常平凡的人。 我只抱着一个宗旨:只要是对佛法、对国家、对社会有益的事,我就老老实实去做,此外我没有什么太高明的见解。 好,谢谢各位。 往期回顾●法明寺义工——无我利他佛子行●成佛做祖得真干:勿只看见祖师开悟,没看见祖师行持●佛说:若于旷野中,积土成佛庙,这种福德永不会耗尽! ●2020年南山法明寺第一次皈依法会圆满结束,法会现场集锦●真修行者与佛油子的区别●为什么说修习十善业,可成就一切功德利益? 发布时间:2021-03-10 00:15:15 来源:就吃素 链接:https://www.jiuchisu.com/fenxiang/375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