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书治要三六〇》第六十一句:
【杨震字伯起,弘农人也,迁东莱太守。道经昌邑,故所举茂才王密为昌邑令,谒见,至夜怀金十斤以遗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密曰:“暮夜无知者。”震曰:“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
这句话出自《群书治要》卷二十三《后汉书三》。这就是“四知财”的典故。杨震,字伯起,弘农人,升任东莱太守。赴任途中经过昌邑,以前所举荐的秀才王密正担任昌邑县令,前来求见。到了晚上,王密身带黄金十斤,准备赠送给杨震。杨震说:“身为老友的我了解您的为人,而您却不了解我的为人,这是为什么?”王密说:“在深夜里是没有人知道的。”杨震说:“天知、神知、我知、您知,怎么说没人知道?”杨震即使是在深夜里,在一般人看来没有人知道的时候,也不愿意接受馈赠、接受贿赂。因为他明白“举头三尺有神明”,天理昭彰。他能够做到慎独,即使是一个人在的时候,看似没人,其实是十目所视,十手所指。
杨震为人公正廉洁,子孙们经常吃粗茶淡饭,外出时步行,也不乘车。在老朋友中有年纪长的,就劝他为儿孙置办产业。杨震说:“使后世称为清白吏子孙,以此遗之,不亦厚乎?”意思是说,使后世称他们是清白官员的子孙,以此馈赠给他们,不是很丰厚吗?杨震是真正的明理之人,他知道“遗金于子孙,子孙未必能守”。现在一些官员贪了很多钱,自己舍不得花,就是希望给子孙后代留一点家产。但是古人告诉我们,如果子孙有才能,又有德行,他们会用自己的才德来创造财富,那留钱给他们有什么必要?如果儿孙没有德行,又没有才能,把钱留给他们,最后也会被败散掉。所以,无论儿孙有德无德、有才能没有才能,把钱留给他们,对他们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杨震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有给儿孙留下家产。他的事迹被后人所重视,杨家的堂号取名为“四知堂”。凡是杨家的子孙,从这个匾额下走过的时候,都会提醒自己:我的祖先不收“四知财”,我作为他的子孙,怎么能够贪污受贿、违法乱纪,为我的祖先抹黑呢?
果不其然,杨震的这种廉洁作风,无形之中影响了他的儿子。他的二儿子杨秉,在汉桓帝时任太尉,太尉是三公之一。每逢朝廷有过失的时候,他都尽忠规谏,很多时候都被采纳。杨秉生性不饮酒,他很从容地说:“我有三不惑。”意思是,不被酒、色、财所迷惑。
杨震的行为不仅影响了自己的儿孙,也受到了后人的尊敬。唐太宗有一次经过杨震大人的墓地时,因为仰慕杨大人的德行,亲自去祭拜,并亲自写了一篇祭文祭奠他。当时的房玄龄大人看到了,就说:“杨大人的在天之灵应该很宽慰,因为经过几百年之后,天子亲自为他写祭文。”所以,这些忠臣的精神确如文天祥先生所说:“是气所磅礡,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他们的磅礡正气长存于天地之间,延续下来,直到现在,仍然影响着中国人的德行。
现在旅居海外的杨家后人,仍然不忘祭祀祖先。一九九五年,在缅甸“四知堂”的杨家后人,扩建“四知堂”,为的就是能够容纳更多的子孙祭祀。可见,杨震的德行庇荫了他的后人一千九百多年,使得杨家代代都有贤人出现。不仅如此,后人经常把杨震的故事分享给人们,人们听了之后都深受感动、深受教育。杨震不仅庇荫了自己家的子孙,也庇荫了整个中华民族的子孙。他的后代之所以绵延不衰,就是因为祖宗有德行。而当后人用心学习这些圣贤风范的时候,他们的正气就与后人相交感,照在后人身上,长养了后人的浩然正气。